在《海洋天堂》(Ocean Heaven)的第一場戲中,畫面海天一色,陽光明媚,背景音樂輕快活潑,襯托着一艘在海中心盪漾的舢舨。原來這通通為揭開一名父親攜同兒子自殺的序幕。這名父親老王不是鐵石心腸,而是自己得了末期癌症,恐怕患上孤獨症的兒子大福沒有自顧能力,與其放心不下,倒不如一同躍進大海,起碼落得安心。幸而父子命不該絕。
這樣的角色設定,一般會被大肆渲染以達催淚效果。然而《海》片的導演採用了平實和生活化的鋪陳,讓觀眾看到一個智障家庭的困況。智障孩子不能自理,其家人感到憂心忡忡,看着老王父兼母職,對大福不辭勞苦,乘公車、開家門、買東西……這些再簡單不過的生活瑣事,也得費上一番心思和耐性來予以教導。他為了大褔放棄鄰居的情意,這種犧牲只有當父母才能做得到。淡然的細節,其實比起許多煽情橋段更能觸動心靈。
《海》片是李連杰希望大眾關注孤獨症而拍攝的電影。他擔當了老王一角,眉宇間散發着深深的父愛。扮演大福的文章則非常入戲,看得出他下過許多功夫揣摩角色。此外,也請來杜可風、久石讓、奚仲文、張叔平這些國際級的名師充當攝影、配樂、剪接和美術班底,製作認真得令人讚歎。
電影中,每名角色都古道熱腸,給予老王和大福熱心幫助。對比所描繪的冰冷制度:學校、福利院、關愛中心……全因一些無情規條拒絕收容大福,國家社保又不予保障,李連杰彷彿借影片來作出控訴。
社會容不下大福,他自有自己的天堂。在海洋館的大泳池裏,他游弋自如,完全融入寧靜的水底世界中。假如每個人都能在不同領域找到自己的天堂,那老王的天堂又在哪裏呢?恐怕就算他真的登上天堂,也無法得到內心的平靜安心,因為為人父母對子女的擔憂是永無止境的。
(刊於頭條日報《碟影滿人心》專欄[揭頁版][網絡版]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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