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到年初,總會收到一些十二生肖來年運程的電郵,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已由戰戰兢兢緊記要點,到現在的不屑一顧,就連打開電郵也懶。
這個轉變不是說我不相信命理,只是,我對這些已不再在意。
現在耍酷,但其實我曾經一度是非常迷信的,甚至會找堪輿師父為我預測流年運程,每次除了批一下每月吉凶外,還會拿到一疊符咒,什麼人緣符啊、事業符啊、健康符啊,師父叮囑要放在錢包中,可保事事順心。
又不知什麼時候開始,師父說其實測來年流年,最佳的時候應是每年立秋之後(一般是八九月吧),新年之前才來已是太遲了。
後來我發現立秋之說無非都是因為新年之前來批的人太多,着客人立秋之後就預約至少可以疏導一下客流,務求可把所有客人網盡。
唯我當時卻言聽計從,都只因為迷信。
其實說到我的迷信,應該是因為從小耳濡目染之故。
記得從懂事開始,便留意到家裡不時出現一些運程書,掌相面相的書籍更是不會少。
見到父親閒時拿來翻閱,我便問: 爸,你不是天主教徒嗎 ?
父親卻懶得理我,只逕自伸手撥開我的瀏海,研究我的額頭,看看從長相中會否顯示少年行好運。而在旁的母親便會撘嘴,說: 唏,寧可信其有嘛。(註 : 母親也是天主教徒)
因為受着這等家庭教育,到我長大之後,也是抱着寧可信其有的心態,而勘輿師父說什麼我便信什麼。
以致某年某良辰吉日,我在家的大門口燒掉一疊符咒,都只是基於師父說我要化五黃,否則五黃化忌什麼的,大凶之象。
然後又試過隨身帶着一包七彩珠石玉器,你不要少看它啊,師父說,這包東西無論數目和顏色都是經過精密計算,可保平安的。
當然少不免在家門兩角貼蝠鼠,在窗台放葫蘆,在桌下貼金錢......
好麻煩嗎 ? 我當時又沒這麼覺得,況且我這些已不算什麼的了,記得我也曾介紹師父給一位同事好友認識,師父卻着她放一瓶鹽和一瓶綠豆到手提包中,可保什麼我倒忘記了,但我們常打趣說至少被棄荒野的時候不會餓死,這些鹽和綠豆總能撐撐肚吧。
唯獨師父叫她在辦公桌下放一缸魚,這一招如此匪夷所思,無論怎麼發揮想像力,也想像不到一個另類的作用。
不要以為幾兄弟妹就只我一人受父親的感染,當中弟弟比較好一點,極其量都只在他家見過一本楊天命的運程書而已,但我的兄長們就只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我的大哥是長期跟着一名風水師父,看每年家裡的風水位不在話下,就算是作重大的決定也會叫風水師父先批一批。
大哥也曾介紹這名風水師父我認識,經他一看住處和辦公室風水的結果是 : 移燈換凳搬枱轉床頭。
當時我不想依,因為風水師父着我的改動實在怪異,比方說,我的辦公室已是彈丸之地,本來的擺設已很勉強,而改動之後更見狹窄,進出座位每次都要把椅子先拉出來,很麻煩,但人家這麼說了,就只好寧可信其靈。
後來跟大嫂談及此事,她稱我的已不叫離奇了,風水師父曾經叫她把辦公桌呈45度的放在辦公室的中央,如此異相,叫她背對門口工作的那次已很瑣碎的了。
雖是這樣,大哥大嫂還是很相信這名風水師父,說是求個安心什麼的。
至於二哥,他可不得了,我相信他是比誰都要相信這些,除了自己的命盤給不同的師父看完又看之外,現在他更去了學五行八字及紫微斗數,好像還想學奇門遁甲之類的東西。
為方便起見,他還把八字軟件下載到iphone裡,好讓輸入親人朋友的生日日期,便能隨時隨地知道對方的五行。
你哪天生日 ? 二哥那天問。
他手指點着iphone屏幕,我已知道他這麼問的因由。
我不要知道 ! 我即時抗議。
看了也不告訴你就是了。二哥狡滑地笑。
我也不要 !
然而,在一旁好管閒事的母親也不理我的反對,已和盤托出我的新曆和農曆的生日日期了。
很可惡。
我如此抗拒並非說我已不再相信,畢竟這些學問源遠流長,加上人們不斷更正改進,作為一種統計學、一門數學,怎麼說都有其道理,或多或少都會準繩。
只不過,我現在覺得,人生之所以有趣,是因為當中存在着很多未知之數。
什麼都一目了然,趣味就失去了。
而且,不論過得順心順利與否也無需太開心或氣餒,因為世事往往有後着。
順境也可以是禍的根源,而憑自己的能力把逆境扭轉,也是很好玩的事情。
記得多年前有一套叫《嚦咕嚦咕新年財》的賀歲片,在片中飾演一名麻雀高手的劉德華說 : 爛牌也有爛牌的打法,越爛的牌就越要俾心機打 ; 有些時候贏錢未必開心,打啱先有滿足感。
劉德華這番話就留給我很深刻的印象。
除此之外,我也越來越相信如果是人傑,地自然會靈。
曾經有一位同事請來一名師父看其辦公室的風水,當時那位師父點出大吉之位,而那個位置當時就放着一幅金色的畫作。師父見到後隨即稱讚那是在大吉之位放着大利之畫,而我那同事卻傻乎乎地說她都只是隨手而已。
又有一位朋友,找人擇好產女的良辰吉日,然而到臨門一腳之時,卻因事故而錯過了,人算不如天算,莫過如此。
因為看過自己和認識的人太多的事,以致現在的我希望我的人生和做的決定都能由自己負責和作出。
如果由別人來告訴我(還要是陌生人)自己的人生將會如何如何,適合什麼不利什麼,如果要由別人來代勞為我作決定,怎麼樣也是說不過去的。
若然我的人生被堪輿學說控制着,我不依,不想,也不會喜歡呢。